Q你最尊敬的人物是誰?為什么?
A毛澤東。他做了常人力所不能及的事,一無所有到打下江山。最重要的是他還形成了系統(tǒng)的理論,這一套理論不僅可以應用于戰(zhàn)爭,還可以用于商業(yè)。他的論持久戰(zhàn)等等著作都是我爛熟于心的,他給弱者對抗強者提供了最好的指引。
Q你自認為是一個偏向自由還是保守的人?或者對什么都無所謂?
A我覺得自己是一個穩(wěn)重中積極進取的人。我崇尚規(guī)則,但規(guī)則不能禁錮思想,思想要是自由的,沒有羈絆的。
Q你是否經歷過什么叫“背叛”?如果有,什么時候?
A背叛?經常……哦……有過。以前做醫(yī)療設備(的生意)時,因為個人的貪欲,商業(yè)伙伴背叛了我。毛澤東說了,看一個人要看很長時間,但在商業(yè)活動中不可能有很長時間看一個人。現(xiàn)在閱歷多了,又有很多文字的東西束縛,會好很多了。
Q你接下來最想做什么?
A領導企業(yè)進入同行業(yè)中國前三甲(即麥當勞、肯德基接下來就是巴貝拉)……至少也是前十名。這只是我的短期目標,會在短期內實現(xiàn)。
Q你最同情什么?
A沒有能力受到良好教育的人,因為這不是他們自己可以選擇的。我母親當年一定要辛苦帶我們哥倆去美國受教育,讓我受到了兩種背景的教育,并接受到另一個不同的強國的文化,這對我的事業(yè)很有幫助。所以我最同情有志向的弱者,下一代的教育最重要,國家是靠一代接著一代改變和發(fā)展的。我現(xiàn)在也有做這一方面的事情,幫助一些孩子受教育,我想人還是要有同情心的。
Q你最恐懼什么?
A沒有,基本上是無所畏懼,如果一定要說的話……死亡吧??謶值脑蚴?,死亡會讓你意識到所剩時間不多了,為社會創(chuàng)造的價值不多了,創(chuàng)造價值的潛力也就隨著消失了。
Q你最不想忘記誰?最不想被誰忘記?
A最不想忘記我母親。她已經離世了。死了以后被遺忘,想起來有點害怕……我努力做自己的事情,有人會記得我,有人會因為恨我記得我,那些很小的餐飲店,可能會因為我的出現(xiàn)結束,但這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時代,我不發(fā)展,必勝客也會很快滅了我,所以……
Q在你從事的事業(yè)里,你認為基本的道德是什么?
A信用。言出必踐最重要。在生意場里,白紙黑字不如信譽重要,生意做大了更是這樣。在團隊里,信任也很重要,員工之間的相互信任會讓企業(yè)文化非常好,甚至唯有這樣,企業(yè)才能基業(yè)長青。如果缺乏信任,員工不敢對上級坦陳自己的錯誤,那么就會變得欺上瞞下,一個企業(yè)是這樣的氛圍,就不可能發(fā)展良好。
Q最讓你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?
A生活中有,事業(yè)上目前還沒有。我17歲那年,一個老師告訴我,你很聰明,也有堅定的信念,只要你想要做的事情,沒有什么辦不到的,但是,這只是對事情而言,對于你的人生,你需要有明確的目標和準則,在任何時候,都不能偏離這個準則。我按照他說的去做了,所以,任何事情,只要我想的,就一定會去做,失敗或者成功無所謂,但至少我不會后悔。
Q你一生中最重要的轉折點是何時?
A從事業(yè)上來說,回國創(chuàng)業(yè)算是一個。最重要的目前是去年在金融危機前得到了私募的風險投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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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韋興的辦公室擁擠狹小,一臺立式空調轟轟運作著,時而嘆息著,停歇兩分鐘,又開始吐出呼呼的熱風。上海的這個冬天,太冷了,推開玻璃門,這個所在太溫暖,它的小空間和亂堆的書報雜志文件資料反而更加增添了這種溫暖。讓房間升溫的還有陳韋興溫厚敦實的笑容,這種笑容,就像一個剛搬到你隔壁房間的新鄰居,初次見面,彼此都有些警惕,卻又期望讓你知道他是個老實人,對他放心,如此顯露的表情。
辦公室的面積陳設、隨意套在身上的西裝、仿佛在思考時被抓亂的頭發(fā)、辦公桌上凌亂的字紙,透露出一些關于主人可能的信息:創(chuàng)業(yè)階段、極端忙碌、問題很多……坐在他對面那張不大舒服的椅子上時,我?guī)缀跻呀浛隙诉@一猜想,但半個小時后,我不得不否定自己的設想,一個小時后,卻又覺得不算錯,但也不對。
因為,陳韋興幾乎長久處于一種在創(chuàng)業(yè)的階段,他總是不放棄折騰自己的機會,每段在別人看來已經稱得上成功的事業(yè),都被一個新的事情取代,但也并非始亂終棄,他會將前段事情收拾得頭面齊整嫁得好人家去?;蛘咚矚g這種創(chuàng)業(yè)的挑戰(zhàn),和先苦后甜五味俱全的體驗;也或者,他還沒遇到可以終此一生的事業(yè)。
立誓不打工
“從大學畢業(yè)時,我就對自己說,堅決不要做打工者,不能給自己留懶惰的余地,”陳韋興說,自己從美國波士頓大學餐飲管理專業(yè)畢業(yè)后,就立下誓言,無論怎么辛苦,都要自己做,打工很容易就讓自己因為衣食無憂而忘記夢想,放棄追求。
1971年出生的陳韋興現(xiàn)今已經有超過20年的餐飲行業(yè)經驗。當然,這要從他中學算起。14歲時,陳韋興全家移民美國。跟很多美國孩子一樣,陳韋興中學時就開始打工,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麥當勞,此后,整個學生時代的課余時間,他都是在美國的各種餐廳度過,經過了嚴格而系統(tǒng)的培訓,并且逐漸開始擔任管理工作。也正是這段經歷,讓陳韋興了解并對餐飲行業(yè)產生了興趣,這種興趣驅使他在大學進行了更深一步的研究學習,理論實踐都已經具備的陳韋興回國了,然而,他卻沒有做已經熟悉的餐飲行業(yè)。
“沒錢,”他雙手一攤,理由如此簡單,但他因了自己一早立下的誓言,不打工,還是決定在艱難中創(chuàng)業(yè)。1995年,在美國時,很多人都會用一種口氣清新劑,噴霧狀的,陳韋興回國一看,國內沒有,覺得是個市場。
陳韋興自己參與研究配方,“嘗了上萬種配方,舌頭都要失去知覺了,”但僵硬麻木的舌頭還是嘗到了正確的味道,陳韋興給這個產品取了一個性感的名字:夢呼吸。但是,這到底算什么類型的產品?保健品?藥品?似乎都不沾邊。這時,一個朋友提議:不如叫“液體口香糖”,食品類的,容易理解,也容易過關。“結果還不錯,夢呼吸賣得很好。”夢呼吸”曾一度達到月銷售千萬元規(guī)模。雖然賣得還不錯,但陳韋興覺得,這只是讓他賺了一筆錢,不算他的事業(yè),于是,打包賣了給人。
緣祿成敗
之后的陳韋興又做了醫(yī)療設備之類的生意,但用他的話來說,就是“為了賺錢”,沒有特別打動他的項目,他真正想做的,還是像樣的餐飲業(yè)。1996,陳韋興遇到了郭志勇。長陳韋興一歲的郭志勇也是餐飲業(yè)打拼出來的,同樣經過系統(tǒng)訓練,不同的是,郭志勇是酒店出身,他在1989到1992年,曾是Hilton希爾頓大酒店日本料理壽司部門主管。
最吸引陳韋興的,是郭志勇不單擁有多年的日式料理制作功底,并且有管理經驗,自己也開了一家日本料理店。當時的日式料理非常陽春白雪,普通消費者根本不會想去消費,這些料理店昂貴的價格不可能覆蓋所有的消費層級,只能留住單一的客戶群。這對于餐飲業(yè)來說并不是件好事。他們決定做一個適合大眾消費的日式料理。
東平路9號,第一家“緣祿壽司”開業(yè)了。開業(yè)當天的盛況,令陳韋興記憶猶新:“等待就餐的隊一直排到街口,每個吃過的人都說口味很好。”
但是,就在這家緣祿每天翻臺數(shù)次的時候,狀況也悄悄出現(xiàn)了,因為擴張速度過快,原本錢就不多的陳韋興很快遇到了資金問題,“700萬,我需要在一個月內湊足這個數(shù)目,”著急填補資金缺口的陳韋興迫不得已用了吸引加盟的方式。當時的緣祿已經很有些口碑,等待加盟的人很多,一個月內就有7個人加盟,一個100萬,資金是齊了,但陳韋興沒想到,隨之而來的問題更大。
管理的問題來了,為了節(jié)省成本,加盟店的店主不愿意用陳韋興固定供應商的原料,改用便宜質次的,有的加盟店看到顧客每次都吃不完,甚至減少分量,客人投訴很多;而由于加盟商不采購原本簽訂了合同的供應商的原料,弄得供應商很惱火,矛盾一觸即發(fā)。消費者與供應商不會區(qū)分哪個是加盟,哪個是正牌,總之都是這個品牌,陳韋興被終日投訴折磨得苦不堪言。
另一方面,2000年味千拉面挺進上海;2002年開始市場巨變,日本料理店發(fā)現(xiàn)以前的昂貴價格只有死路一條,紛紛改變策略自救,推出了很多相對便宜的自助餐,這些給了緣祿致命的打擊。2003年,陳韋興只有將其出售。“現(xiàn)在看到回轉壽司店,還是心里隱隱發(fā)酸,”緣祿是陳韋興的用心之作,每每想起就會勾起陳年往事,仍是難過點點。雖然賣了個好價錢——44萬起家,幾千萬賣掉,但陳韋興還是舍不得。“沒做好……”
“失敗乃成功之母,”陳韋興說了數(shù)次這個聽上去過于熟悉的名人名言,對他,當是肺腑之言。在經歷了緣祿的失敗之后,陳韋興意識到,加盟店很難保證質量,要開連鎖店,這種方式非常不可靠:“很多原本不錯的連鎖餐飲,都是做加盟做壞的,比如上島咖啡。”在陳韋興看來,有些是很有發(fā)展前景的品牌,卻因為加盟店的管理控制不到位而毀掉了。
有很多連鎖餐飲也已經看清楚了這一點,小肥羊IPO的招股資料顯示,小肥羊募集資金的60%將用于在兩年間開設約150家自營餐廳,并翻新約50間自營餐廳,小肥羊總裁盧文兵也認為,2004年以來加盟店的數(shù)量逐漸減少,令質量逐步提高。[page]
創(chuàng)新使基業(yè)長青
“有的時候,錢不是最重要的,靠加盟費賺錢是不想做大的表現(xiàn),”陳韋興決定,新開的店一定不能再要加盟了。2005年,他開了一家叫做“巴貝拉”的店,聽上去非常女性化,而陳韋興正是這個定位:“這么多年讓我明白了,對于消費品行業(yè)來說,女性是最好的客戶。”女性消費者相對更加忠誠,會不計較排隊,等待她想要的一餐,并且一旦她喜歡上這家店,就會比較頻繁地光顧。讓女人喜歡,據(jù)陳韋興的觀察就是,豐富而多變。
女性希望被討好被關注,而豐富與多變正好迎合這種心理。而在陳韋興看來,除了價格,這兩個特點是他應對必勝客的制勝法寶:“由于我們規(guī)模不大,因此應變速度很快,”陳韋興說,巴貝拉每個月有3%的更新率,每年則有20%更新率;而相對而言,由于必勝客是個跨國公司,體積龐大,應變速度反而不及我們,他們的年更新率大概也就是5%。
“一個系統(tǒng)要可以自動生成創(chuàng)新,這個系統(tǒng)就是成功的、可以基業(yè)長青的系統(tǒng),”陳韋興非常看重創(chuàng)新力量,當然,最重要的是,不能設置任何可能阻礙創(chuàng)新的障礙,相反,要充分鼓勵創(chuàng)新。他舉了一個例子,牙膏業(yè)的老大高露潔,當年在職工中發(fā)起一個以股份換創(chuàng)意的活動,結果,一個職工建議將牙膏口徑擴大一毫米,就此,高露潔產量直線上升,為公司帶來巨額收益。
“哥倫布強過別人的,不在于他發(fā)現(xiàn)了新大陸,是因為他思維沒羈絆,在任何時候,這個人都會成功,”陳韋興覺得,他要以小勝大,以弱勝強,創(chuàng)新和勇氣最不可缺少。
向北方
“只要巴貝拉和必勝客放在一起,我們有99%是勝出的。”陳韋興無比自信,目前的巴貝拉單店月銷售額平均70萬人民幣,上?,F(xiàn)在有47家店,杭州有四家,而陳韋興今年的重點是北京,向北方推進,計劃開到80到100家店。
這個擴張速度顯然非???,但陳韋興已經不會再為了資金的事情犯緣祿的錯誤了,當然,他也不愁資金,趕在金融危機前,他拿到了凱雷的過億人民幣投資,而當時,巴貝拉不過區(qū)區(qū)4、5家店。
陳韋興給凱雷畫了一張餅:“在華爾街88家中國的上市公司中,還沒有一家是餐飲娛樂業(yè)的,巴貝拉將會是第一家。”
已然對中國的餐飲業(yè)很有興趣的凱雷在經過考察之后,將巴貝拉定性為“沒有風險”,陳韋興說,這在風投是對預備投資的公司很高的評價。很快,合同就簽了下來,并且凱雷只占很小的股份。“我不愿意風投占大的股份,但也不可能這幾家店就有如此高的估值,”陳韋興解釋說,這就是迅速開新店的原因。
其實凱雷也并非吃了陳韋興的迷魂餅,重要的是,陳韋興的這個行業(yè),會是2009年最抗寒的行業(yè)之一。中國連鎖經營協(xié)會聯(lián)合德勤華永會計師事務所在2008年對中國連鎖餐飲業(yè)發(fā)展戰(zhàn)略趨勢進行調研,根據(jù)對全聚德、西貝、俏江南、德莊、小天鵝、小肥羊、肯德基、吉野家、仙蹤林等比較具有代表性的連鎖餐飲企業(yè)調查,公布了《2008中國連鎖餐飲業(yè)發(fā)展戰(zhàn)略趨勢調查報告》,其間表述:我國餐飲連鎖企業(yè)的經營盈利模式比較健康,抗風險能力較強,在開源增效方面還有可挖掘的空間。
被調查的企業(yè)中,95%企業(yè)利潤都有兩位數(shù)的增長,其中增長10%-20%區(qū)間的占42%,增長20%-30%區(qū)間的占31%,此兩區(qū)間增長比例是被調查企業(yè)的主流。
連鎖經營幾乎將要成為許多地區(qū)餐飲業(yè)的主導經營模式。而巴貝拉供應商標準化達到60%,門店標準化為40%,這對于連鎖餐飲業(yè)來說是非常好的數(shù)字,可以稱得上標準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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餐飲業(yè)納達爾
而在陳韋興看來,目前的連鎖餐飲都或多或少存在著致命的問題,這些問題,都與人有關。比如搭檔,比如中層管理人員。他很看重“人”這個元素,“找對了人,什么都對了,”陳韋興同時也感嘆一聲,隨著巴貝拉的發(fā)展,他和搭檔郭志勇已經在發(fā)展思路上產生了分歧,他是一定想把巴貝拉做上紐交所,因此,郭志勇實際上已然套現(xiàn)退出,但陳韋興認準的路,仍然一定要走到底,即使單槍匹馬。
“昨晚我看了場網(wǎng)球賽,沃達斯科已經阻擊了納達爾五個多小時,但納達爾始終很頑強,他的必勝的信念讓他贏得了這場比賽,笑到最后。”陳韋興認定自己亦是個有堅強意志的人,“我每天都在努力,都在朝著目標前進,最后是否成功已經不那么重要了。”
但事實上,沒有人真的不在乎結果,所謂的不在乎也只是偷換概念的說法,終極問題沒有太多討論的必要,而節(jié)點上的結果才是重要的。對于陳韋興來說,現(xiàn)在要追求的結果,就是明年之前在紐交所上市。
“還要看環(huán)境大勢,”陳韋興試圖不那么張揚,但他的手筆卻著實不小,目前他已經又開始了新的談判,要將一個已經很有口碑的中餐連鎖品牌并入旗下,打造成類似避風塘的經營模式,24小時營業(yè)。
創(chuàng)業(yè)家
對于選擇創(chuàng)業(yè)的人來說,等于放棄了依靠。很可能是孤獨的,這種孤獨會是甜蜜時的酸澀,堅持時下唇被咬出的血痕,無助絕望時的淚水。他可能會有伙伴,但也可能會遇到背叛;他可能會遇到良機,也可能只是幻象;他可能會成功,也會隨即遇到更大的失??;他可能會失敗,也可能會就此發(fā)現(xiàn)成功的通途。無論如何,他選擇了創(chuàng)業(yè),就需要選擇忍受和堅持,支撐他的只有自己的信念,和發(fā)現(xiàn)與抓住機會的能力。不以成敗論英雄,只因為他的努力,給更多人更多的勇氣與執(zhí)著的信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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