波爾多葡萄酒收購記：像賣鉆石一樣賣葡萄酒

　　歐洲最大珠寶集團比利時通靈珠寶的中國區(qū)CEO沈東軍收購了波爾多的樂朗葡萄酒莊園，和所有大宗收購案不同的是，這筆價值過億的投資是沈東軍的個人行為。

　　文/鄺新華 圖/由被訪者提供

　　2010年5月，當(dāng)88歲的品酒師克勞德·雷納德開著汽車以高達140公里的時速穿梭在法國波爾多的鄉(xiāng)間馬路上時，沈東軍感覺到并不是每一個法國人都是懶惰的。這一天，老頭把比利時通靈珠寶中國區(qū)CEO沈東軍帶到Laulan Ducos葡萄酒莊園，這時的沈東軍已經(jīng)在法國波爾多地區(qū)考察了50家葡萄酒莊園。不過，那天以后，沈東軍就把這些項目都忘掉了，他再也沒有去考慮其他項目，因為杜克(Ducos)家庭的莊園符合他所有的要求。“Laulan”可以是中國人熟悉的“羅蘭”，但一年后沈東軍把杜克家族的葡萄酒定名為“樂朗”。

　　沈東軍在今年2月份的收購是中國人第六起在波爾多地區(qū)的葡萄酒收購案。在中國的新聞發(fā)布會上，沈東軍鄭重地聲明，這是以他個人名義進行的收購，并不是通靈珠寶的企業(yè)行為。在以億元人民幣為計量單位的投資中，他是大股東。沈東軍表示，樂朗莊園占地達30公頃，收購金額自然要超過中糧集團在波爾多的收購案。

　　速度最重要

　　收購葡萄酒莊園也像婦女逛服裝一條街淘寶，她們會設(shè)定一個目標(biāo)，這個目標(biāo)由多個要求組成，只要她們一看到合適獵物，就再也不會離開。是什么條件使沈東軍對杜克家族的莊園一見鐘情呢？沈東軍是很挑剔的：“有些項目酒本身有問題，有些酒的口味比較不適合中國人的味蕾。”沈東軍在購買葡萄酒莊園這一交易上有四個基本原則：多、快、好、省。

　　首先是酒要好。“考核指標(biāo)最重要的是酒的品質(zhì)。”沈東軍把到法國波爾多考察投資項目說成是去喝酒。自己喝，和朋友喝，跟著品酒師喝。沈東軍要在花錢以前用自己的味蕾測試酒的品位，因為這酒還要賣到中國去。“葡萄酒的消費是重復(fù)消費，不像鉆石那樣可能一輩子只結(jié)一次婚，只消費兩三次。葡萄酒是天天喝的。”沈東軍說，酒好其實就是“產(chǎn)地好，土壤好”。

　　其次是頭銜要多。“在中國推廣的葡萄酒畢竟是一個奢侈品，而且大家對法國波爾多的葡萄酒都一知半解。我在考慮酒莊的時候，一定會考慮歷史是否悠久。我這個酒可查到有文獻記載是在1874年。”沈東軍說，歷史要輝煌，現(xiàn)實還要顯赫。杜克家庭的酒在近十年來獲得32項國際大獎，17次法國最著名葡萄酒手冊推薦品牌。“這是我們葡萄酒品質(zhì)的一個佐證。當(dāng)我們不了解一個人水平時，往往要了解你的學(xué)歷”。

　　再次是交易要快。沈東軍一直自詡自己的收購速度，“我們只用大約十個月的時間就完成所有收購。因為正常情況下可能要三年時間”。說到在法國收購的法律程序的繁瑣，沈東軍至今還皺著眉頭。比起中國人辦事的“以人為本”，在一個法治國家往往辦不下事來。沈東軍還記得有一次某個手續(xù)緊急需要他的授權(quán)，他和律師都趕到巴黎某麥當(dāng)勞，連門都沒進，文件也沒看，就大門外的桌子上把字一簽，律師就馬上趕回波爾多。沈東軍說，程序走得快是因為他放棄了很多“本來可以爭取的權(quán)利”的談判，“如果多花幾百萬塊錢，能夠讓我縮短這個進程，其實市場會給我們回報的”。

　　最后是省錢。只要進程快，歐洲經(jīng)濟還處于蕭條時期，這就是一筆省錢的交易。沈東軍說：“法國這幾年經(jīng)濟簫條，其實整個西方的金融危機(對我們來說)也是一個機會。”

　　波爾多的紅色危機

　　波爾多是世界上最著名的葡萄酒產(chǎn)地，超過8000家葡萄酒莊園注冊在案。葡萄酒不是一種生活必需品，當(dāng)近幾年歐洲經(jīng)濟蕭條時，葡萄酒成為被削減的消費。困境中葡萄酒莊們牽動了國際投資者的心，特別是面臨通貨膨脹以及房地產(chǎn)打壓以至投資無門的中國。面對不斷升值的人民幣，歐元出現(xiàn)了史上最疲軟的匯率。很多有消息有門路的中國有錢人，像沈東軍，便跑到波爾多來收購擁有永久產(chǎn)權(quán)的土地以及葡萄酒城堡。

　　“在中國，如果不是走投無路，沒有人會把自己的家傳產(chǎn)業(yè)賣掉。”沈東軍一直這樣認為。一直經(jīng)營著莊園的杜克家族長子佛雷德里克·杜克(Frederic Ducos)也不愿意。如果不是他的弟弟和母親的堅持。在父親老杜克去世以后，兩個兒子對葡萄酒莊園去留產(chǎn)生了分歧。“弟弟有自己的工作，他不想種葡萄了，他和母親搬到城里去，他的母親也想賣掉這個酒莊。”據(jù)沈東軍的轉(zhuǎn)述，一直到簽約儀式以及法新社等媒體的報道之后，長子佛雷德里克才明白到自己并沒有把家族產(chǎn)業(yè)賤賣給一個中國的無名之輩?，F(xiàn)在，他“作為釀酒師及酒莊主管繼續(xù)在酒莊留任”。沈東軍也承諾“保留全部員工”。

　　要賣掉莊園，還是由于法國葡萄酒在法國國內(nèi)的日子不好過——超市銷售量零增長。據(jù)業(yè)內(nèi)統(tǒng)計，波爾多年產(chǎn)葡萄酒多達5.7萬億升，不過2009年銷量大幅下降到4.7萬億升。

　　國際資本在法國波爾多地區(qū)頻頻出現(xiàn)，有點像來趕大集。中國資本的積極更使出產(chǎn)自由女神像的法國人變得擔(dān)心，并定名為“紅色危機”。也有中國人質(zhì)疑，中國資本把波爾多地區(qū)的資產(chǎn)價格炒起來了。沈東軍回應(yīng)說，樂朗的購買價是“一個適中價格”，“我們有一些酒莊可以選擇，不是報什么價我們都接受”。

　　就怕中國人喝紅酒

　　法國《世界報》(Le Monde)這樣寫道：“中國市場使法國釀酒人陶醉。”2010年的世界，誰在喝紅酒？中國人。有數(shù)據(jù)稱，去年中國取代英國和德國，成為波爾多葡萄酒出口額最高的市場，總額達9000萬歐元(約合人民幣7.7億元)。整個法國紅葡萄酒在中國的銷售額達3.33億歐元。調(diào)查顯示，中國進口葡萄酒量價齊升，未來5年預(yù)計將占整個葡萄酒市場份額的30%。這還不算，2011年中國的葡萄酒消費量有望增長到每年飲用超過11億瓶葡萄酒。

　　在法國波爾多浸完洋水回來以后，沈東軍覺得其實中國人不懂得喝紅酒。他以自己為例，“有時候到外國一高興就一口喝掉了，外國人也莫名其妙。”沈東軍說，“法國人那是在品酒，一口一口地品嘗。”賣酒者如沈東軍當(dāng)然也喜歡山東人上來先自喝三杯的良好酒風(fēng)。

　　樂朗莊園葡萄酒的產(chǎn)量是一年15萬瓶酒，“一大半銷往中國國內(nèi)，我們過去賣給美國、德國和日本市場的，還會給他們一些”，沈東軍說，在法國，葡萄酒是由葡萄做出來的，淡了不能加糖，少了不能加水，所以是稀缺資源。

　　沈東軍判斷，光是樂朗莊園的葡萄酒在中國是不夠的，“以中國人的喝酒方式，北京一個公交系統(tǒng)就能喝掉”，所以他還會在法國其他酒莊訂制葡萄酒，然后打上樂朗的品牌在大陸銷售，基本相當(dāng)于OEM。

　　樂朗葡萄酒的價位將定在200至3000元之間，貼牌貨會更便宜些，樂朗酒莊的都賣1000以上。沈東軍說，他的目標(biāo)是像在中國賣鉆石那樣做一年1.5億元人民幣的銷售額，他還打趣地說：“15萬瓶，每瓶賣1000元，也就是1.5億元了。”沒錯，沈東軍仍然是通靈珠寶的CEO，賣著鉆石。